「癌王」面前不露懼色不服輸 作家小彤:老天知道我受得起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的墓誌銘上可以寫一句話:這是一位真正的勇者。」從3月確診胰臟癌至今,作家小彤始終表現出過人的理智與勇氣,她不服輸地說:「老天選擇我,因為祂知道我承受得起。」

 

千禧年前後,小彤和張曼娟、吳淡如、張小嫻被封為「文壇四大天后」,除了出書還跨足電視、廣播,後來因結婚產女淡出,2022年推出四本《小彤的愛情短篇系列》華麗回歸。

20年來她雖退居幕後,但開公關公司、醫美診所和投資房地產都成績斐然,創造出「三代自由」的財富;雖然長期受「肌無力症」所苦,做事充滿行動力、停不下來的她,依然一天過得有如48小時。

今年2月,小彤因黃疸住院,意外在胰臟最前端的「壺腹」發現2.3公分腫瘤,做了切片檢查、等待報告的過程中,小彤原本老神在在,因為她上網查了胰臟癌的各種成因,「喝酒、抽菸、糖尿病、遺傳⋯⋯我通通都沒有,加上我的癌指數很低,就覺得腫瘤應該是良性的;所以做了膽囊支架解決黃疸問題後就高高興興出院。」

三天後,她突然發高燒到39度,全身畏寒發抖,送急診發現是菌血症、發炎指數是常人九倍,醫生要她馬上住院,同時宣布她的胰臟腫瘤為惡性。小彤說:「我當下腦子有點空白,可是我還沒有整理住院需要的東西,老公在上班,婆家在羅東,娘家在台南,所以我一個人回家把行李整理好,再一個人去辦住院。」

小彤婚後退隱,前年推出四本經典復刻小說精選重出江湖。(圖片來源/馬可孛羅)

小彤婚後退隱,前年推出四本經典復刻小說精選重出江湖。(圖片來源/馬可孛羅)

「可能因為我當了幾十年的老闆,學會先把情緒放下、專心處理事情,進去病房以後,我知道我還有好多事情要面對。」確實,胰臟癌是所有癌症裡面最難對付的「癌王」,小彤說:「我第一件事就是聯絡員工,因為接下來我可能會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公司,先把診所的事情交代好;第二個是打電話給銀行,開始做遺產規劃;還有今年初才買的日本房子,我也趕快打電話請建商換成我先生的名字。」

一切指令一氣呵成,依然保持冷靜。小彤說:「我所有的動作都在做安排,完全沒有心情去擔心我該怎麼辦。」

不到最後一秒 絕不輕言放棄

接下來就是爭取時間,緊急安排手術。小彤說:「2.3公分腫瘤屬於一、二期之間,幸好沒有擴散,如果擴散就變成三、四期,我的時間就只剩一、兩個月。」

小彤透露,抗癌的路上她有個「學姊」,就是三年前也罹患胰臟癌的婆婆,「我婆婆是0期,很多器官都切掉了,加上恢復期間會很不舒服,體重減低很多,所以我手術前每天都很努力吃,一天吃很多餐,但十天才胖了兩公斤,很沒成就感。」

開刀當天,老公、婆婆、女兒在手術房外等候,「進去之前,我老公跟我講了一句話,他說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要我朝最亮的方向走,前方是觀世音菩薩⋯⋯我笑著跟他講:你老婆不會死。」

小彤還反過來安慰愛哭的另一半:「我們都認為遇到對方是幸運的,所以我們都很珍惜這輩子的相遇,於是我跟我老公講,做他老婆20年太短了,我不甘心,我會努力活下去。」

小彤罹癌開刀後略顯憔悴,但內心有鋼鐵般的意志要戰勝胰臟癌。(圖片來源/馬可孛羅)

小彤罹癌開刀後略顯憔悴,但內心有鋼鐵般的意志要戰勝胰臟癌。(圖片來源/馬可孛羅)

從得知罹癌到手術切除腫瘤,小彤沒有掉過一滴淚,手術前住院十天她幾乎都自己一個人睡,那道從雙乳間延伸到腹部的30公分疤痕,是生命戰士的勳章,醫生、護士都欽佩她是心理素質最強大的病人。

小彤說:「因為我知道悲傷沒有用,我生命中有過很多的敵人,胰臟癌是我目前遇過最強大的一個,我不想讓敵人看見我的脆弱,那於事無補。」

所以她習慣用精神喊話的方式為自己加油,「你問我個性是不是生活所造就?因為我們家很重男輕女,我是第三個女兒,差點被丟掉,所以我從小就知道哭泣耍賴不會有人理我,從小我就訓練自己獨立、自制自律,我不太習慣去用哭來表達我的情緒。為自己精神喊話,因為我是一個做任何事情,不到最後一秒絕對不會放棄的人,我會不斷告訴自己沒有問題的、就算最後一秒我倒下來了,我也會覺得我堅持過,我無悔了。」

如今的富有,是從小時候、從少女時代一路苦過來的:「我爸爸愛賭博,高二開始我們家境就很不好,家裡窮到除了菜籃,沒有任何有輪子的東西;我高二開始當家教,大學不斷打工賺錢,23歲創業開補習班⋯⋯所以我對於吃苦很習慣。我常說,貧窮有時候是一份禮物,如果沒有曾經的貧窮,不會造就我日後可以那樣吃苦。」

辛苦大半輩子,小彤累積的財富可以讓家族三代無生活之虞,去年更多次赴日買下心儀的房子。(圖片來源/馬可孛羅)

辛苦大半輩子,小彤累積的財富可以讓家族三代無生活之虞,去年更多次赴日買下心儀的房子。(圖片來源/馬可孛羅)

規劃退休生活 把欠自己的補回來

「我從20幾歲就習慣當頂梁柱、照顧者,家裡什麼事都我在扛,所以這次變成一個被照顧者,我反而不是很習慣,也發覺到我最常說的一句是:不用怕、有我在。」

面對胰臟癌這個強敵,小彤一點都沒有打算屈服,除了從小一直不斷地吃苦,到婚後第一個小孩胎死腹中無緣來到世間,「生命給過我很多磨難,反而磨出我內心像鋼鐵般的意志,在困難來的時候,越能激發我的鬥志。」

「所以面對胰臟癌,我告訴我自己:因為我夠勇敢,所以老天選擇讓我來承受這件事,祂知道我承受得起;我不只承受得起,最重要的我還會笑著去迎接挑戰,我會說:你來吧,我在這。」小彤受訪時,真的笑著表示:「我雖然是一個女人,但是我比很多男人還勇敢、還強悍。」

生病後,小彤終於學會要善待自己、規劃退休生活:「活了大半輩子、賺了那麼多錢,我都沒好好去享受它,到底是在幹嘛?所以我不想再辜負自己了!」在化療開始前,她和先生要再飛一趟日本,把房子的權狀帶回來。「以前出國都搭經濟艙,這次我跟老公講要搭商務艙,不管我剩下的時間是三年還是五年,我要用力去享受,這是我欠我自己的。」

樂衷工作賺錢,疏於善待自己,小彤在生病後終於學會要放慢腳步為自己活。(圖片來源/馬可孛羅)

樂衷工作賺錢,疏於善待自己,小彤在生病後終於學會要放慢腳步為自己活。(圖片來源/馬可孛羅)

至於公關公司和醫美診所,小彤說:「我對我的客戶、客人都是有責任的,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股份賣給員工,讓他們原班人馬、無縫接軌地交接,這是我對大家最好的交代。」

生病,讓一天有48小時的小彤,第一次學會用正常人的速度生活。那麼,最核心的問題:害怕死亡嗎?她依然是一派瀟灑:「其實我有做好準備,一兩年前我就在想,當你什麼都不缺了之後,生命的意義是什麼?每天就是公司、診所、回家,日復一日……我的生命意義到底是什麼?可是現在對我來講,活著就是意義。」

她想起前兩年送走了幾個朋友,有人突然腦溢血、有人心肌梗塞,都來不及交代任何事情就離開了,「所以就算我只有一兩個月,我還是幸運的,因為我有時間可以準備,幫家人、幫長期資助的孩童做好財務安排;我做了最壞的準備,但是抱著一定要活超過五年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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