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本土唱片「北漂」享華爾街敲鐘榮耀 季聲珊成就他人鋪出遼闊道路

季聲珊-音樂平台-藝人經紀人
曾是台灣華納藝人經紀總經理,北漂大陸成為美妙音樂總裁,再轉換角色出任中國「酷狗音樂」首席娛樂官,季聲珊服務過郭富城、鄭秀文等天王天后,30 多年職涯的每次轉動,關鍵在於好人緣與人脈,造就下個機會。

 

季聲珊踏進唱片業超過 30 年了,帶過孫燕姿、徐若瑄、張韶涵、辛曉琪、陳潔儀等大牌。1980 年代,大專畢業的她原本要去美國讀書,等開學的暑假跑去「瑞星唱片」應徵,結果一待 7 年,美國沒去成,反而開啟日後投入唱片市場的大門。

她帶的第一個藝人是葉璦菱(ØZI 的媽媽),年輕的朋友可以回家問長輩,當年葉璦菱有多紅,她的《點歌集》翻唱系列 5 年內出了 10 張專輯,同樣的成功模式複製在「音樂磁場」,同樣紅遍半邊天。

季聲珊說:「瑞星是規模不大,但獲利很好的本土唱片公司,我在那裡打下很好基礎,老闆們教我非常有生意思維的商業操作模式跟娛樂專業技能,葉姐教我怎麼站在藝人的角度思考事情及溝通技巧。」

陳潔儀-季聲珊-歌手

陳潔儀(左)是季聲珊第一位帶的外籍歌手,多年後又一起去《我是歌手》,兩人緣分很深。(季聲珊提供)

那是只有老三台的時代,季聲珊跟著葉璦菱開車到田中央做廟會表演、晚上在西餐廳跑場作秀,年輕的她學到「只要有熱情,再多的辛苦都不會累。」

不過,辛苦仍有回報。某年歲末,老闆拿著一疊裝著 50 萬年終獎金的紅包袋,將其中一包發給她並告訴她:「我要讓你知道,你努力的收穫握在手上的感覺是什麼樣子。」

在「瑞星」後期,她有機會遇到來自新加坡的陳潔儀:「她的母語是英文,從小聽很多英文歌曲、學習音樂劇,她讓我意識到做藝人不能只考慮單一台灣市場,我要把藝人市場範圍拓展到星馬、香港等海外一起思考。」

於是季聲珊離開「瑞星」去了「飛碟唱片」(華納音樂的前身)。那是她職業生涯很重要的里程碑,「日後我經紀做得駕輕就熟,要感謝當年的郭富城經紀人小美」。1990 年代,台灣的藝人經紀制度不及香港成熟,小美帶天王郭富城,工作是出了名的嚴厲。

「因爲郭富城的形象、地位,小美和我們(唱片公司)溝通案子的時候很要求,這個過程很痛苦但也是很好的學習,好幾次我都躲起來哭,但一回想到葉璦菱曾經教我的『事不貳過』,每次與香港團隊檢討完,我就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再出同樣的錯,從反省更正中學習成長,越來越少錯誤發生,那時的經驗也變成我日後的養分。」

當時郭富城和百事可樂密切合作,許多品牌露出都需要在通告中體現,連專輯的設定,也要延續廠商的關聯,「這對我後來做孫燕姿的經紀幫助很大。」

季聲珊-孫燕姿-華納

季聲珊(右)在華納多年,將孫燕姿從新人捧成華語天后。(季聲珊提供)

成功行銷郭富城    鄭秀文指名要她

季聲珊說,原本小美對她很有距離感,初期都派助理跟她對話,直到 1997 年成功辦完郭富城在中正紀念堂的萬人新歌演唱會,小美終於把她視為一個可以對齊的工作人員,告訴她:「辛苦了,當你做我到的位子,就知道我的壓力多大,我不做壞人誰做壞人。」此後郭富城在台灣就沒有換過宣傳團隊,因為這樣,鄭秀文來台宣傳專輯也指定要季聲珊帶隊負責。

1996 年,鄭秀文(Sammi)在台推出首張國語專輯《值得》,銷售成績不錯,但季聲珊形容:「那時的 Sammi,在香港已是超紅的天后,但在台灣因沒有宣傳還不成氣候。」

為了打造天后氣勢,隔年推出《我應該得到》時,季聲珊和團隊想出了在信義威秀(那時還叫華納威秀)為 Sammi 做一個「看板揭幕」造勢活動。現在回想可能覺得沒什麼,但 25 年前,搭著雲梯車、登高在戶外巨型看板上簽名的第一人是鄭秀文。

這件事並不簡單,香港團隊心裡都知道:Sammi 不做戶外活動,因為「曬太陽容易有曬斑,下雨會沒有人潮」。為了說服她,季聲珊選了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間和環境,以三寸不爛之舌和天后溝通,Sammi 聽完覺得她很認真,但仍丟給她一句:「下雨怎麼辦?下雨我就不去囉。」

除了下雨,還有一個要面對的問題:Sammi 有懼高症。但藝人的大格局,是她既然答應了,就會自己設法克服恐懼。

那個午後天公作美,原本下雨的天氣在活動開始前雨停了,許多新聞台開 SNG 車做 Live 連線,氣勢十足、曝光熱烈,但萬萬沒想到,原本為了雨天備案所搭的充氣雨棚在 Sammi 簽名到一半時竟然漏氣塌了,幸好主持人反應快, 帶著鄭秀文蹲著跟粉絲聊天化解尷尬,心情不受影響的 Sammi 休息半小時等現場復原後再繼續簽名,隔天新聞報導還因「塌台」上了社會版頭版造成轟動。

季聲珊分享了她在職場的名言:「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只有過不完的火焰山」,因為她選擇了一份永遠在闖關的工作,那次宣傳結束前的聚餐上,她得到了 Sammi 親口對她說謝謝,她承受了做大牌藝人的難度與挑戰,同時也享受了做大牌藝人的成就感。

季聲珊-騰訊音樂-美國上市

騰訊音樂集團在美上市,季聲珊等高層一同赴美敲鐘,是她至今難忘的感動時刻。(季聲珊提供)

騰訊音樂娛樂在美上市 見證敲鐘榮耀

喜歡看《天下》、《遠見》掌握趨勢,季聲珊很早就察覺實體唱片會在娛樂市場失勢,於是在 Yahoo 剛進台灣時她就想離職去應徵,但老闆不放人,最後以留職不停薪的方式讓她出國遊學,並在她歸國之後賦予新任務:成立「策略行銷服務部」,工作範圍涵蓋新媒體、藝人經紀、媒體採買⋯⋯等傳統唱片製作、企宣之外的事,也意外奠定她日後在大陸生存的技能:有新媒體的概念、同時有藝人經紀的能力。

當時公司派她去談孫燕姿的合約,孫爸爸得知她做過陳潔儀,比她做過郭富城、鄭秀文還放心。他說:「我很欣賞陳潔儀這樣的藝術歌手,假如我的女兒能被你做成跟她一樣的話,我會覺得很好。」季聲珊沒想過,昔日她在「瑞星」做的陳潔儀,在這場談判中意外幫了大忙。

也因為孫燕姿的經紀,季聲珊接觸了許多內地廠商,合作、談判過程中她發現自己還不了解大陸市場,覺得既然要做經紀,就應該要住在大陸,於是決定北漂到北京成立公司,成為不少台灣藝人如蔡依林、王心凌的經紀公司與大陸廠商的橋樑。

至此,季聲珊累積了充分的唱片經歷與戰力,後來辛曉琪、徐若瑄等藝人都找她當經紀人。

季聲珊-徐若瑄-世新EMBA

季聲珊(右)曾經是徐若瑄的經紀人,兩人還一起在世新讀 EMBA。(季聲珊提供)

北漂的那些年,季聲珊紮根許多中國人脈,擔任「美妙音樂」總裁掌管兩岸公司期間,成功轉型當初非常受歡迎的汪蘇瀧等網路歌手,當時她想:互聯網的社區其實跟校園是一樣的,早期校園民歌造就了很多歌手,如今校園的概念只是從線下實體轉到線上社群。

在「美妙」那段期間,因緣際會認識了「酷狗音樂」老闆。當時「酷狗」在內地市佔率高、卻卡在版權問題急需與唱片公司做溝通,為此專程來台拜訪。

當時季聲珊特地從北京回台跟他碰面,除了對對方提出的疑問知無不言,更重要的目的是「提高預付」,直言讓對方了解平台給唱片公司的預付及版權分成,需要被合理的調高。

這場碰面,讓對方聽到她對音樂的尊重、熱情,以及對產業的熟悉,意外成為她日後出任「酷狗」首席娛樂官的面試。

很多人問季聲珊「首席娛樂官」是在做什麼?她總開玩笑回答:「人家是 CEO,我是 OEC(日文:歐伊西。好吃之意)管吃喝玩樂。」她在「酷狗」近 6 年,為理性求事的互聯網公司強化感性動人的音樂內容屬性,靠人脈成為唱片公司與互聯網之間的橋樑;而她自己,也終於從傳統產業轉身變成互聯網的領導層,與大老闆們一起到華爾街上市敲鐘。

生命再次轉彎    傳承回饋社會

季聲珊說,過去在唱片公司是藝人引導流量,現在是流量說明市場,「以前我們說什麼是什麼,現在是消費者決定要哪首歌,60 秒決定消費者的選擇,非常殘酷」。她坦言,去「酷狗」最大的改變,是以公司為思維,人的理想放在公司利益的後面。

季聲珊-黃子佼-記者會

季聲珊(右)在酷狗音樂上任時,集團為她在北京辦盛大記者會,邀請黃子佼主持。(季聲珊提供)

她 2021 年自「酷狗」離職,只是這一回,是生命的選擇,而非事業的選擇。醫生建議她不要繼續從事高壓的工作,她在養病同時持續思考:自己的核心競爭力是什麼?接下來我要做什麼才能讓生命更精彩?更平衡?她知道自己適合做藝人經紀,她喜歡成就別人。

但年紀已經不適合站在第一線了,季聲珊決定給自己兩年時間,好好把整套專業知識教育培訓計畫,盡快擬出屬於經紀管理學習的教材。

她說:「看完東京奧運,有一個感悟:中國大陸奧運跳水冠軍全紅嬋的成功,優秀的教練培訓安排也是功不可沒。音樂圈從來不缺實力強大的藝人,缺的往往是運氣和專業的經紀團隊,我的當務之急,透過授課對外分享,因為這是我從社會學來的,應該回報給社會。」

這是季聲珊的故事,從本來要出國的大專畢業生開始,一個轉彎留下來進入娛樂業。30 多年過去,季聲珊自豪地說:「我人生幾次嗅覺的決定,都讓我產生很大的質變。在這些轉動之中,關鍵在年輕的時候奠定了好的人緣跟人脈, 才會有這個機會。」她沒後悔:「因為你有熱情,就不會覺得辛苦,因為你有方向,就不會有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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