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曲客語歌王羅文裕今年和太太喜迎結婚十週年,不料她確診乳癌二期,規劃中的慶祝派對變成治療計劃;始終樂觀面對的他坦言:「哭了好幾次,有一天我會把『哭』寫成歌,因為脆弱才會勇敢。」
羅文裕和太太結婚十年育有一女一子,今年四月家中再添新成員,沒想到隨著老三報到而來的,是太太罹患乳癌的噩耗。羅文裕說:「本來今年會有一些特別的活動,想辦個新生兒和十週年紀念日一起慶祝的派對,把所有的親朋好友找來......結果 Party 變成治療計劃,反差很大,一開始衝擊也很大,哭了好幾次。」
身為一家之主,羅文裕在陪伴老婆和病魔抗戰的過程中,既要工作、也得照顧三個孩子,他不能倒下,也不想讓家人擔心,社群 po 文總是充滿正能量。他坦言:「當然還是會擔心,這是人之常情,人本來就有脆弱的一面。」笑稱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他現在對「哭」非常有感觸:「寶寶在哭,他的哭聲是帶著期待來到世界上。而我太太在面對生病、化療,擔憂未來不曉得會如何的時候也是哭。我同時間看到老婆和小孩在哭,眼淚代表的意義卻是不一樣的。」
那他自己呢?羅文裕說:「有啊,也是哭了好幾回,只是我比較不會在家人的面前哭。」面對癌症這個不速之客,羅文裕和太太各自上網找資料,卻又不敢讓對方知道,「我盡量告訴她比較好的一面,她也會努力表現地平穩鎮定,這方面我們兩個很互補、很會為對方著想。」

「第一次遇到癌症,一開始總是想到最壞的:還可以活幾年?我們身邊有些朋友,因為別的癌症,很突然就離開了。確診初期比較沒概念的時候,太太會想得比較糟,問我會不會只剩一年?如果生命只剩一兩年,我們要做什麼準備?」羅文裕聽著太太的焦慮,只能笑著拍拍她、跟她說:「妳沒這個命,還輪不到妳。」但,怎麼可能不擔心?
從一早醒來忙到深夜 小孩睡了才有 me time
其實他很心疼老婆這些年來當職業婦女的辛苦,本來計劃生完這一胎,就請她離職好好休息、做個全職家庭主婦。羅文裕說:「我太太以前是會計,很忙碌,工作壓力很大,但她永遠報喜不報憂,可能覺得財務專業我不懂,不太會跟我聊她遇到的困難。」長時間累積下,有兩次太太在三更半夜睡夢中驚醒,還有一次她從辦公室回到家爆哭,最後在他的陪同下去看身心科。
如今面對病魔,太太放下一切好好休息養病,所有的重擔都落在羅文裕身上。他描述自己現在的作息是:早上 7 點起床、7 點半送孩子出門上學、回家後幫老婆打綠拿鐵(綠色蔬果昔)、中午前夫妻倆有一個多小時可以一起讀聖經、唱詩歌。接著,開始工作到下午 4 點接小孩回家,又一路忙到晚上 10 點多把孩子哄睡,他才有屬於自己的 me time。
有時候,他買完菜回家,躺在床上休息看電視的太太會感到不好意思,想起身幫忙,但羅文裕總是叫她趁這段時間好好當一個「耍廢的貴婦」,他告訴妻子:「這麽多年來,妳都沒有這樣輕鬆的生活過,趁現在好好享受。」他還意外發現太太生病後,終於會對一些不公平的事、對她不好的人,跟他抱怨與分享,羅文裕笑說:「那是一個出口,我覺得她現在反而比較像一個正常人。」
人生本多風雨 沒事就會來戳弄你一下

羅文裕記得某個禮拜天早上,他和妻子去了主日禮拜,中午到下午是他主辦的「野孩子生活節」,晚上還要趕場去參加婚禮。「一整天下來,我忙到半條命快沒了,洗完澡準備睡覺,兒子卻喊肚子痛,一雙眼睛腫起來。」當時已近午夜 12 點,夫妻倆趕緊開車出門帶小孩掛急診,回到家已經半夜。羅文裕說:「那個晚上我突然覺得人生好難,我好累、好無力,就稍微哭了一下下。」
幸好,他是允許自己脆弱的:「我覺得人要接受自己的脆弱,知道你的能力有限,你才能夠去勇敢。」他家中的地下室是工作室兼錄音室,有張舒服的沙發,那像是羅文裕的個人小天地,累了,就在那小睡;無力了,就窩一會,重新找回力量。
正面迎戰病魔 是全家的修煉功課
第二天醒來,兒子的眼睛消腫了,肚子也不痛了,他按照原定行程,「一打二」帶著女兒、兒子衝麗寶樂園的馬拉灣玩水:「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帶他們去玩了兩天,看到他們玩得開心,我覺得就足夠了。」
訪問那天,需要打八次化療的羅太太已經完成第三次療程,體力較差、容易疲憊,口腔黏膜也變薄,不小心咬到就會破掉,所以要更小心照顧,也要注意免疫力下降,盡量不要感冒生病。至於許多化療會遇到的落髮,原本羅文裕想陪著太座一起剃光頭:「但她說不要吧!怕我剃光頭搞不好會人氣下滑,可能她喜歡看我現在的樣子,覺得我這樣比較好看。」

身為「癌症希望基金會」終身義工的羅文裕,幾年下來也因為自己的付出,認識更多的醫護人員、得到更多的醫療知識,他和太太也希望建立小孩正確的癌症觀念,他說:「千萬不要隱瞞這個事情,我聽過一個例子,有個癌症媽媽怕小孩擔心,都沒有讓他們知道自己在治療,連掉頭髮都掩飾得很好。直到有一次小孩無意間推開浴室的門,發現媽媽原來是光頭,衝擊很大嚇哭了,對小孩子心理的殺傷力更大。」
所以他和太太都選擇讓孩子認識疾病:「我的女兒八歲、大兒子五歲,他們都知道媽媽生病了,我們要一起照顧媽媽的身體,讓她好好休息。如果沒有休息好,壞的細胞就會越來越多,他們也就逐漸理解這個疾病,女兒更是瞬間長大。」
羅文裕笑說:「當我把老三抱到姊姊旁邊,以前總是會賴(床)很久的她,現在看到寶寶就會趕快起來照顧他。」所以,羅文裕告訴自己,雖然疾病是不好的,但遇到了去面對它,對他和家人都是一門修煉的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