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用技巧去模擬感情,從中得到很多快感。」和其他歌手強調自己唱歌多麽投入與內在挖掘截然不同,這樣獨特的陳忻玥,帶著曾經的痛苦與自我療癒的專輯《V》,首次問鼎金曲歌后。
陳忻玥成名作〈煙幕〉在 YouTube 締造了 5000 萬次點擊的高流量、參加《聲林之王 2》受到矚目,和多數歌手最大的不同,在於對唱歌的詮釋:「很多時候我只是跟著歌詞和音樂的感覺,去詮釋出這首歌的情緒;那不是我的情緒,我只是用聲音去模擬而已,我完全不會帶入自己的經驗,我真的難過時沒辦法唱歌,我只有在開心、或是正常狀態的時候才可以好好唱歌。」
此話一出,可能會震撼很多人。陳忻玥說:「唱那些很撕心裂肺的歌,用技巧達到那個氛圍的時候,我會很爽。」強調的是技巧,並非自身感情,如此誠實的說法,不怕影響金曲評審們的看法以及封后之路?陳忻玥說:「如果評審老師們這樣覺得的話,那就表示他們對於音樂的看法跟我不一樣;我以前也會困惑,現在可以理解那只是不一樣而已,不會打擊到我。」
她從小知道自己會唱歌:「我是班上最會唱的那個,我也一直因此認為自己是個特別的人。」18 歲發願要當歌手,19 歲就成了駐唱歌手,那年的陳忻玥,只想要有個舞臺可以唱歌,一開始她就直接跟餐廳老闆表明不收錢,後來才慢慢有了薪水,在小小的舞臺一唱就唱了四年。

小時候聽西洋音樂,長大後會錄一些翻唱歌放到網路上並持續發行單曲,用音樂記錄和夥伴當下的狀態;〈煙幕〉一曲大受歡迎,更讓陳忻玥相信自己可以用唱歌做個最特別的人;直到去了《聲林之王 2》只拿到第 14 名,「那是一個很大的挫敗,當我發現大家都很會唱歌,我就直接重創了,開始搞不清楚自己的價值。」
好處是,《聲林之王 2》讓更多人看見她,帶動了工作量與收入,讓她順利還完學貸,所屬的「陶山音樂」也順勢將她過往發過的歌加上一些新單曲,集結成首張專輯《Am I Who I Am》。光聽專輯名稱,就知道是她在找自己、問自己到底是誰的過程:「我很慶幸第一張專輯沒有入圍新人獎,因為剛出道是最脆弱的時候,還在摸索、開始跟在音樂裡面相遇的人一起合作,好比小時候自己唱歌,是在一個安全的泡泡裡,入圍或得獎了,很快就被看到,就像泡泡破掉的感覺,所以我覺得新人獎很恐怖。」
曾被創作量少卡住 做專輯過程中轉念
想很多的陳忻玥,被一件事嚴重卡住,就是想當個創作歌手、並且認為會寫歌的才叫歌手。偏偏她的創作量不高,也曾試著去挖掘自己的內在,但一如她唱歌是用技巧而非反芻自身經驗來投入感情:「所以我挖到的東西非常少,我身邊的陶山老師、李杰明,無論他們人生遇到什麼樣的事情,都可以寫出一些歌來。」

其實,陳忻玥忽略了自己的歌聲也是創作的一部分,她可以選擇用不同的口氣和聲音,來讓一首歌有不一樣的感覺:「我到近幾年才知道,每個歌手都有自己的氛圍,就算唱的是同一首歌、講同一個故事,感覺也會不一樣;我跟陶山老師一起寫歌,或是唱他寫的歌,我不知道對他來說,原來這樣的我也是有價值的,那時我看不到自己價值在哪裡。」
這次入圍專輯《V》是來自於陳忻玥的英文名字 Vicky,專輯中的〈沒有關係〉是改變她、讓她轉念的重要關鍵:「這首歌原本是為了一個電影而寫,雖然後來沒有被採用,但因為是幫電影寫歌,我放掉了原本對自己的框架,我原以為要用我自己的情緒和人生故事才能寫歌、唱歌的想法全部暫時放下了,當時只有一個目標是為電影服務,那天之後我突然感覺好自在、好輕鬆,而且好開心!」

當時陳忻玥一個念頭跑出來:「不管唱歌、寫歌也好,只要當下是真誠的,就是一個很棒的藝術;我不用逼自己一定要成為什麼樣的歌手,我不一定要當最特別的人,我可以只是一個喜歡唱歌的人,這樣已經非常有價值!」她的音樂「鐵三角」都是從小就做自己愛做的事情:「李杰明習慣把自己所有的感想全部寫下來,陶山在家裡自己製作音樂,而我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唱歌;我們三個人的天賦結合在一起,能發揮得淋灕盡致,帶來感動。」
慢慢的,《V》這張專輯成為陳忻玥療癒自己的旅程:「以前我很低自信,怕大家聽到我之後,知道我不會寫歌,就發現其實我沒那麼好。我會用一些很小的點來看自己的不完美,但是現在我接受每一個人都有平凡跟不平凡的地方,如今我上台比較快樂跟輕鬆自在了,我也覺得這樣的我唱歌比較好聽。」
入圍帶來衝擊迷 上臺前在飯店大哭
當陳忻玥認為自己準備好進入下一階段,金曲入圍的肯定迎面而來,喜悅之餘更多的是衝擊。她誠實地說:「剛入圍金曲獎的那陣子我很迷失。記得在入圍之後有一場在臺東的商演,上臺前的下午我一個人在飯店裡面哭;從休息室走上臺的那段路我差點噴淚,我得提醒自己不能哭,哭了就沒辦法唱歌。」
因為那陣子,主持人總是介紹「歡迎金曲歌后入圍者⋯⋯」,而那場臺東的「東浪音樂節」,同場有蔡健雅、魏如萱等「準歌后」,被形容為「金曲前哨戰」,讓陳忻玥感到壓力好大!她努力在上臺前整理思緒:「此刻的我一直在想『我不想』要什麼:我不想失去自己、我不想要走音;但我該做的是,好好享受當下,好好唱每一句歌詞,於是我一上臺就跟大家說『我們來唱歌吧』,那一瞬間我知道自己的靈魂回來了!」

前一陣子為新歌拍 MV,有一場很撕心的崩潰戲,陳忻玥說:「我當時進到一個情緒裡面,但是導演一喊『卡』,我就立刻出來,大家當場傻眼,覺得我轉換太快了;對我來說,我演得出來,但不代表我當下是真的在那裡,就像唱歌一樣。」
她得出一個結論:「我是一個傳達者。我不是生出訊息的人,但透過我的傳達會讓大家很有感覺、很有共鳴,這像是我唱歌的使命,也像我這一生跟所有人連接的方式。」
我也得出一個結論:原來陳忻玥像個靈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