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宣是這兩年音樂圈快速竄起的名字,他的表演張狂不羈,內心卻善良柔軟;他的靈魂自由奔放,外型兼具中性和陽剛,拒絕被拘束定義。這一切養成來自於他的教育,一個非典型的活潑教會家庭。

台北出生的黃宣,父母都來自深化的原住民部落:媽媽是阿美族福音歌手,口條好、會表演;爸爸是泰雅族,活潑外放,兩人同樣熱愛音樂,黃宣說:「我爸是一個氣氛製造者,喜歡模仿電視上的人,我們家很吵,從小就是吵吵鬧鬧的。」

姊姊大他9歲,在父母刻意栽培下往音樂路發展,高中就拿到獎學金赴美深造,「比起其他同樣產業的人,我有一個相對幸運的優勢,就是出生於一個豐富的音樂環境,讓我去吸取很多不一樣的養分」。

黃宣眼中的父母是非常有愛的人:「我在基督教環境濃厚的家庭成長,但他們對我非常開明、很有信心,驅使我有勇氣去做每一個決定。」

他說自己個性調皮,在外人眼中看來叛逆,爸爸常去學校擺平他闖的禍,但父母對他做錯事賞罰有度,同時堅信他是個善良的小孩,至今依然如此,「所以我心腸是一個非常軟的人,對於覺知周圍的情緒,內心滿敏感的,雖然跟我的外表不太一樣」。

他國中成績優異,高中基測考前三名,因原住民身份加分後成為榜首,當時有不少媒體採訪他,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上新聞,標題是「最高分生放棄建中」,因為他選擇就讀師大附中,並從那時起開始玩音樂、接觸數位編曲。但這樣的傑出條件,後來竟一度讓自己學歷只有國中畢業。怎麼搞的?

黃宣從小生長在音樂家庭,高中基測更獲得榜首成績。(黃宣提供)

因為他高三參加獨立招生上了北藝大後,就很少去學校上課了,最後因操行成績不及格無法畢業、北藝大念了一年又休學去當兵,退伍後才回高中跟教官求情,以勞動服務的方式補足操行成績換取文憑。

儘管過程曲折,但黃宣在述說這段故事時,仍洩露其內心柔軟的一面,原來他放棄原住民身份、以一般生資格去考北藝大考量的是:「我從小在教育資源優渥的環境長大,如果我卡了這個名額,就會佔用其他人的名額,何況我國中時已經用過一次。」

釋放表演欲 請大家體驗他的音樂

出社會後,他的調皮自然反應在他的音樂、表演和妝容造型上。黃宣說:「我的表演欲需要釋放,音樂成為我很大的浮木、宣洩的出口,唱歌、玩樂器讓我得到一個呼吸的方式,將我的能量轉化成表演,讓大家得到不一樣的體驗跟刺激。」

請注意他說的「體驗」兩個字,因為他覺得表演毋須過度解釋,每個人看了,有各自的「體驗」就夠了。

黃宣說:「我有我自己的宇宙,跟我自己想要得到的體驗。」例如他臉上、身上常有奇怪的妝,像是拍《飢餓時代》MV時,曾以一身闇黑的妝、只穿內褲跑去便利商店買東西,「這個舉動沒有任何意義,我只想看大家的反應而已」。

這個「看大家有什麼反應」的過程,可以讓黃宣了解自己想要從世界得到的反饋跟體驗,「我一直相信我的作品本身是有生命的,我把它創造出來,每個人看到有不同的解讀,藝術有很大的包容性,可以包容不同的感受。表演是雙向的,你看我的表演很爽,這種很爽對我也是一種感知的反饋」。

黃宣在《飢餓時代》MV中的妝很闇黑。(黃宣提供)

頂著他認為最舒適的髮型—光頭,黃宣臉上黏著假鬍子,眉毛輸得立體飛揚,身上穿著超寬喇叭褲配阿嬤的外套。

關於時尚,黃宣說:「我非常三八,從小到大都穿一些當下不流行的東西。」別人穿垮褲,他就穿AB褲;當大家喜歡緊身,他就穿得越寬鬆,「我的時尚來自於我的反叛,想跟別人不一樣。時尚重要的意義是賦權,你要相信穿上這件衣服,你可以賦予它不一樣的意義,不是我需要這個衣服,是這個衣服需要我」。所以不論是衣服或頭髮,「這些都在你身上,是你要怎麼去看世界,而不是把價值建立在別人的眼光上,你要覺得自己超屌。如果要別人覺得你酷才是酷,那就弱掉」。

黃宣這件黃色上衣,真的是阿嬤外套改的。(黃宣提供)

他也曾經不只一次扮過女裝,在音樂劇《搖滾芭比》扮演Drag Queen(變裝皇后),「這個跟我喜歡探索自己、對世界感到好奇有非常大的關係,我滿喜歡也享受這個過程,因為它賦予我另外一個角色跟性格,原來我有這一面。雖然我爸媽看了百感交集,但他們也很習慣了,知道我的初衷只是個喜歡搞怪的小孩」。

黃宣之「道」灌注愛才能得到愛

常把「道」字掛在嘴邊,黃宣說:「我有我的信仰,我的道。」很多人說「做自己」,但黃宣認為「找自己」更相對真實:永遠對自己保持好奇,才有動力去探索生命。

他說:「我對世界抱持著新奇探索,世界就會有不同新奇的事情發生。例如你渴望得到開心,你就要灌注愛;灌注了愛,得到很多的反饋就會是愛;如果今天沒有愛,那可能是你不夠相信。」這就是黃宣的道。

2018年推出首張EP《都市病》後,黃宣在音樂市場的感染力就像平地一聲雷般炸開,接力和范曉萱、9m88、呂薔、徐若瑄、法蘭等歌手合作,接連擁抱金曲獎最佳單曲製作人和金音獎最佳創作歌手肯定。

獎項曾經是他做音樂一個很大的動力,想藉此證明自己的價值;但得獎後反而讓他了解,也許他根本不用試圖證明什麼,只要好好專注眼前所做的一切,把熱情灌注其中,其他的就順其自然,同時積極向上保持企圖心,但不過度被自己的期待綁架。

黃宣(左)總是和父母一起分享人生各種的榮耀。(黃宣提供)

於是他在2020年底推出了第二張專輯《BEANSTALK》,以童話故事《傑克與魔豆》發想,歌曲從一開始充滿希望、披荊斬棘、絕望逢生後發現自己才是唯一的解藥,最後與過去告別、返璞歸真,回歸塵土。

黃宣說:「這張專輯是我現階段寫給自己的情書,裡面的作品代表我不同的情緒跟想法,是我這段旅程看到的風景,但我沒有定義這個風景是什麼。我也希望透過這樣的體驗,讓不同的人聽到這個作品,都能得到刺激、祝福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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