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黃銘正導演執導,入圍金馬獎「最佳紀錄片」的紀錄電影《灣生回家》,其中的「灣生」係指日治時期在台灣出生的日本人,作為戰爭時期出生的新住民第二代,對於台灣土地有著滿滿情懷的一群人,但也隨著日本在太平洋戰爭的節節敗退,逐一遭到遣返回國。在台灣耗費青春所打造的家園,回到日本後卻只剩下對寶島的無盡思念,留下的跟離去的,都是記載生離死別的故事。
電影中的懷念台灣故鄉的清水一家、來台尋找老友的富永勝、試圖尋找遭遣返的母親的片山清子,《灣生回家》記載了時代悲劇下的真摯情感,相隔多年再次踏上台灣本島,儘管屹立的山脈仍然高聳,但在故土上生活過的人事物,早已隨著時間流逝而煙消雲散。從電影中八位灣生故事,看見總計 25 萬多灣生的共同遺憾,同時也看見戰爭對於平民百姓造成的傷與痛。
「安定下來就是故鄉」
《灣生回家》由導演黃銘正自 2013 年開始做田野調查,起初還不明白「灣生」的意涵,其中日本與台灣的關係,對於不同族群便有著不同的情緒反應。經歷過該時期的台灣人,有的歌頌日治時期的美好建設,亦也有痛恨日本高壓統治的受害者及其後代子孫,該紀錄片得如何去呈現,能夠真實呈現歷史的真面目,並能避免過度美化入侵者的行為,「敏感題材」必然是電影創作者務必得小心留意的重要關鍵。〈延伸閱讀:《徘徊年代》:夢想葬在現實之前的外配困境,立下台灣新住民電影的里程碑〉
黃銘正選擇以「人」的故事來講述灣生的回憶,在灣生們的心裡頭,沒有當時日本對於稱霸東亞的企圖,知悉戰爭帶來的破壞、經歷轟炸時的恐懼,甚至假裝自己隨時準備為國犧牲的徬徨,灣生在意的是自己的親人、朋友,「安定下來就是故鄉」他們既是日本,同時也是台灣人。搭配電影客觀中立的旁白,使觀眾在滿是情緒的畫面實錄中的空隙,找到理性與感性的平衡,畢竟在動盪不安的大時代,人人都是身不由己。〈延伸閱讀:北影最佳紀錄片《阿紫》:真實紀錄外籍配偶的悲歌,刻劃社會邊緣人的掙扎〉
錯失的時光充滿無數遺憾,紀錄灣生悲痛的冰山一角
特地來台尋找摯友的灣生富永勝,1927 年出生、在花蓮長大的他,曾經是村中孩子口中的「相撲高手」,從 1945 年離開台灣到《灣生回家》的拍攝,相隔超越 70 年的時間,早已無情地帶走昔日摯友,無奈的嘆氣、盡力壓抑的悲傷,在畫面上的情感都是無比真實,被揪成一團的心,觀眾無一不期盼看到富永勝找到昔日摯友的欣喜。錯失的時光濃縮無數遺憾,這些悲痛只是 25 萬餘名灣生的冰山一角。〈延伸閱讀:我們都是地球人:《西貢小子》 「自我認同」是面對未來挑戰的堅實堡壘〉
可惜的是,後來《灣生回家》的監製陳宣儒(筆名田中實加)爆出身分造假醜聞,甚至一度影響紀錄片的評價,不過對於紀錄片呈現的內容,黃銘正導演在公開受訪表示其全為真實。在電影的尾聲,片山清子透過女兒的四處奔波,終於能夠見到母親遠在日本的墓碑,隱忍於心頭的思念,硬是被生與死的界線給阻隔,儘管如此也是留下一滴欣慰的淚。
從顛沛流離的混亂時代到和平時代,灣生、移民、新住民,不同名詞的人們都有著對於台灣寶島的認同,放下衝突與鄙視,生活便能看見滿是愛的溫暖。
主圖來源:《灣生回家》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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