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紅戴佩妮,也是江蕙最有默契的音樂夥伴,「喜歡音樂」創辦人陳子鴻原本計畫50歲退休;8年過去,他不僅繼續打造年輕偶像,還接下「1500聲量音創學院」台北分院校長一職,只為了2個字—傳承。

58歲的陳子鴻,原想2015年做完江蕙「祝福」告別演唱會後,就跟著她一起退休,卻被天后以「你還那麼年輕」一句話阻止了。

陳子鴻在政大時期,曾和學弟張雨生一起組樂團到不同學校表演,後來張雨生出道爆紅、車禍驟逝,樂團跟著解散,但陳子鴻心中「成為藍調吉他手」的夢想始終沒有變過,於是在50歲那年,他組了「硬要合唱團」,還開了演唱會;不管再忙,就是「硬要」玩自己喜歡的音樂、「硬要」唱。

陳子鴻熱愛吉他、收藏許多吉他,夢想是成為藍調吉他手。(陳子鴻提供)

同時期,他受邀到師大流行音樂碩專班教書,還到上海培訓女團「蜜蜂少女隊」、回台灣又接了「AKB48 Team TP」,「喜歡音樂」也推出「獵星計畫」,從幾千人中選出6男6女,女生是已經發片的「PERSIX」,男生則有因為《原子少年》節目爆紅、出道成團的「Ozone」成員林佳辰、黃文廷、周祖安。

8年來,一直嚷著想休息的他卻停不下來,陳子鴻很順勢地被各種邀約、肩上責任推著走:「和賺錢沒有關係,我現在覺得最貴的是時間,所以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打造1500聲量音創學院要做很多事情,但很有意義。」

自喻粽子頭 徒子徒孫大放異彩

其實一開始,他只想擔任顧問或以老師身份開課,婉拒擔任校長,但投資人希望他若不出任校長,也能推薦適當人選,為此他想了一個月,仍不敢貿然推薦:「好的音樂人不見得是個好的管理者,管理者如果不了解音樂產業也不行。」最後決定親自下海。

「1500聲量音創學院」是由美國女企業家特維拉・真(Twila True)與兩位重量級製作人詹姆斯・方特羅伊(James Fauntleroy)、勞倫斯・多普森(Larrance Dopson)共同創辦的流行音樂教學品牌,台北是美國以外的第一個分院,去年5月正式開幕。

從場地、師資到招生,過程僅3個月,陳子鴻說:「做這個學校最重要的目的,是想幫台灣培養更多音樂人才。為什麼我內心有點急?因為台灣在華人音樂的流行領導地位岌岌可危,藉由經驗的傳承,讓學生可以比較不用繞彎路,可以直接清楚方向。」

陳子鴻授課,分享成為全方位音樂製作人的要素。(1500聲量音創學院提供)

因為他自己,也是跟著前輩、師父走過來的。學生時期他原本只懂寫歌、唱歌,有一次看了一篇關於偶像「披頭四」(Beatles)的報導,才知道原來他們有一位了不起的音樂製作人喬治・馬丁(George Martin),幫他們把音樂變得充滿魅力:「那時候我就認清自己的志向:我要當製作人!」

退伍後,他主動寫歌投稿,被梁弘志相中收為徒弟,到「派森音樂」上班,該公司的老闆是曹俊鴻,陳子鴻說:「我很感謝這兩位老師,為什麼我現在在做傳承,因為當初就是這兩位老師帶著我,給我寫寫看、編編看,製作單曲。」

他獨立製作的第一張唱片《我就是愛你怎樣》就讓新人任潔玲一炮而紅,之後陸續做了張惠妹、李玟等人的作品,後期才遇到江蕙(二姐),成為許多天后的推手。

他用「粽子串」來比喻自己在音樂路上的傳承鍊:若他是一串粽子的粽頭,下一輩徒弟有阿弟仔、戴佩妮、陳建寧、小安、畢國勇、深白色等人;後來陳建寧組了「F.I.R.」,戴佩妮有了「佛跳牆」,阿弟仔和畢國勇合開了「跳蛋工廠」;現在當紅的音樂製作人陳星翰、剃刀蔣、米其林等人都隸屬於「跳蛋工廠」。

陳子鴻(中)面子大,去年音創學院成立時,邀請黃韻玲(右起)、陶喆、陶晶瑩、薛忠銘等音樂人共襄盛舉。(1500聲量音創學院提供)

陳子鴻說最近還打電話跟剃刀蔣請益一些自己不擅長的音樂,他說:「我看到他們現在的成就,內心非常爽,本來我也沒有覺得我會當老師,但這樣一代一代,就像一串粽子串起來,我是粽子頭;而我自己也還有粽子頭,就是曹老師、梁老師。如果當初沒有碰到他們,今天我也不知道在幹嘛。」

與天后共事 學會對品質不妥協

既然講到「傳承」,江蕙退休8年了,新世代的女歌手中,有辦法打造出第二個江蕙嗎?陳子鴻說:「沒辦法,二姐已經是一個時代的代表,年輕一輩可以成為她自己,不用做江蕙第二。」

他回憶和江蕙的合作起源,是透過姚謙推薦,當時他沒製作台語唱片的經驗,但說得一口流利台語;第一次開會碰面,陳子鴻多半聽而不發言,會議一結束,江蕙就打電話問姚謙:「他到底行不行啊? 他會做台語嗎?」

兩人第一次合作是《紅線》專輯,原本陳子鴻只負責半張,做到後來變成整張專輯的製作人;合作了幾張之後,有天江蕙跟他說:「以後專輯都你幫我做,做到退休。」

他坦言「很多時候覺得她太挑剔」,也曾因為各自的音樂堅持吵架,但他從江蕙身上學到最多的,就是對於品質不妥協,「頭一兩張(專輯)她覺得哪裡有問題,我說『還好啦』,她也就接受『製作人說了算』;等到唱片發了,她每次聽到那個地方就會打電話來,跟我說:『我拜託你,以後我說哪個地方有問題,你就幫我改,不然我一輩子聽到都會不舒服。』」

兩人合作十多年,後期的默契已經到了一起聽歌,同時對看一眼,就知道彼此在想什麼。陳子鴻說:「她在意的點,如果我可接受,我就順著她,如果我覺得她是不對的,我就會用技術、樂理去說服她。到了《祝福》DVD,我覺得好可惜,因為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合作了。」

陳子鴻(前排中)和學子們齊聚一堂,交流對音樂的想法。(1500聲量音創學院提供)

製作經歷近30年,不論創作歌手、台語天后、新生代偶像,陳子鴻都能讓他們發光發熱,一路看似順遂沒有挫折?他嘆口氣說:「當然有,會碰到很多『人』的事情,我背上很多箭,只能讓自己強壯到射不死,皮肉傷沒關係,不要傷到筋骨就好;把他們當成生命中的淬煉自己的貴人,就不用再去記這些事情。」

前陣子,「1500聲量音創學院」剛度過一週年校慶,陳子鴻作為校長,要做課程規劃,從美國母校的課程中吸收經驗,重新打造出適合華語音樂創作者的內容;同時行銷、招生、異業合作、打學校知名度⋯⋯這些都是很大的學問。

陳子鴻說:「我們有作詞班、作曲班、錄音班、編曲班。每個班除了縱向課程之外,到中期還會有橫向的課程,讓學員互相溝通,實際模擬業界,這是最重要的。

如今關於退休,他反而沒有時間表了:「就是做吧,做到不能做為止。因為我很焦慮台灣在華語流行市場的地位會被取代,現在的年輕人其實能力比我們強,資訊又發達、英文又比我們好,但是面對的競爭也比我們大,所以一定要更努力一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