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國中開始染髮穿洞化妝,現在渾身刺青;他忍過周遭偏見的眼光、熬過父喪與疫情低潮帶來的憂鬱;他很視覺系,作品卻在宣洩忿恨不平之後,給予聽眾向陽的力量,他是本屆金曲歌王入圍者:Marz23。

聽團的人認識Marz23,因為他是「TRASH主唱阿夜」;更多人認識阿夜,是因為他是「安迪的兒子」。作為一個rocker,Marz23說:「以前這真的是我的大忌,小時候只要看到『安迪帥兒』這類新聞標題,就會崩潰一整天,覺得為什麼要給我標籤?」

「我以前是很彆扭的小孩,連小時候爸媽去學校幫我送便當,我都會覺得很丟臉。」父親安迪生前走搞笑路線,是電視節目、秀場知名主持人,從小他常在攝影棚看到王彩樺、第一次摸到吉他還是澎恰恰借他把玩的。

「我爸的風格比較綜藝,比較台;我沒有不認同,但非常排斥。像是他常會說我上台應該要怎麼樣、應該如何帶動,但我覺得那是他秀場的東西!跟我風格不一樣。」更生氣的是,安迪會說:「你不要再做什麼搖滾夢,先寫一首〈小蘋果〉,你看小蘋果多紅⋯⋯。」

安迪說:「你先做夢想,再做理想,夢想在家想想就好了;你先賺錢,你要有錢才有辦法玩樂團。」Marz23說:「這些話,我聽完都覺得全身的血管要爆炸,但我也不會跟他頂嘴,只是覺得有一天我要用我的方式做出成績證明給你看。」

Marz23(左)和爸爸安迪(右)感情好,失去父親後對他想念特別深。(圖片來源/華納音樂)
Marz23(左)和爸爸安迪(右)感情好,失去父親後對他想念特別深。(圖片來源/華納音樂)

入圍金曲歌王,算是一種成績吧!只是父親已離開五年多,Marz23在這段時間發現:「我現在很多表演,其實是他教會我的,像是注重現場氛圍、喜歡帶動氣氛,都是我爸這類型的藝人很在行的;我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會了一些東西,融會貫通、內化,變成我自己的方式。」

也不再抗拒那份與生俱來的標籤了,「我現在覺得根本沒差,我還會跟記者說請盡量寫、多寫一點,反正我以我爸爸為榮。」Marz23的眼角下有一個閃電刺青,是閃電也是眼淚:「它的基本型是眼淚,後來很多人會改成自己喜歡的符號,但意義上是一樣的,這些網絡上查得到典故。」

視覺系文化標配 刺青引發父子冷戰

他講的是視覺系的次文化:「我很喜歡X Japan、彩虹樂團,這個文化有它的標配,你必須成為這個樣子的人,早期很多人不了解,在路上看到會驚訝:哇,這是什麼東西?」當然,Marz23的父母也曾為他擔心,但他很清楚:「我的身心狀況很正常。」

不只外在形象鮮明,Marz23的MV也很具視覺衝擊性。(圖片來源/華納音樂)
不只外在形象鮮明,Marz23的MV也很具視覺衝擊性。(圖片來源/華納音樂)

他笑著抱怨,曾經因為刺青,父親一個禮拜不跟他講話:「明明他自己也有刺青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這麼生氣。反正我的臉上、脖子上的圖案,大部分是我爸不在之後才出現;他走了之後,我整個趕進度,不然他一定會把我殺掉!」還影響了身邊的人:「我太太是跟我在一起才開始刺青,現在也包一隻手了。」

會痛嗎?Marz23坦言:「痛啊,可就是爽!」有些圖案沒有意義,例如他喜歡玫瑰,有天就去刺了玫瑰:「但大部分感覺像日記,例如這個是我跟誰一起去哪裡刺的,這樣就會比平常人更多回憶。」

如果有一天,兒子對他和老婆的裝扮好奇,「我會很誠實地跟他解釋,這是一個跟搖滾有關係的文化,爸爸身上的哪個圖有什麼樣的意義,譬如眼淚,就是有重要的人離開了⋯⋯但如果你想要刺青,要等到18歲,因為你老爸我19歲才開始。」

做這張《不遠處》專輯之前,Marz23經歷過前所未有的低潮,一方面是父親生病,「最糟的就是得知我爸罹癌的那段時間,因為我知道他的時間可能不多。」接下來是疫情:「專輯裡面第一首歌〈最美的風景〉,是我跟莫宰羊在疫情前發行的,那時候算是我在音樂圈一個小小的成績單,舉辦了一個慶祝巡演,才巡迴到一半就結束了,我就跟大家一樣,直接掉到一個什麼都沒有、陷入很低迷的狀態。」

Marz23感謝太太在他低潮時的陪伴和鼓勵,還為家裡添加新成員。(圖片來源/華納音樂)
Marz23感謝太太在他低潮時的陪伴和鼓勵,還為家裡添加新成員。(圖片來源/華納音樂)

真的對生命、生活有很多不平跟憤怒吧!專輯包含序曲跟結語共12首歌,裡頭有好幾首歌出現「fuck」一詞,Marz23說:「最fucked up的是大家看到我會恭喜我、跟我說覺得我很棒,但事實上我超級糟的,我的感受很糟,我的心理狀態很糟,我很不健康、我身邊的人很不快樂,我超級失敗的。」

他相信的那個女人 成了孩子的媽

最差的情況,曾經有一個禮拜下不了床,憂鬱到自我厭惡、張開眼睛就覺得為什麼自己還活著?他沒有去看醫生,陪在身邊的是當時的女友、現在的太太:「我那時候常在家裡一個人哭、半夜就崩潰;但她一直告訴我:我相信你、你會成功,如果你不能成功,我不知道誰可以。」

不相信自己的Marz23,選擇相信他的女人,挺過了那段黑暗期。

「我的創作都是在寫我生活周遭裡所經歷的事情的結論,之前建立好的一些東西完全被砍掉、歸零,從懷疑人生的破碎狀態中,重新建立起我的自信。」專輯以〈最美的風景〉開頭、〈不遠處〉收尾,前後呼應、正向陽光,Marz23說:「我想闡述這個過程中,有很黑暗很低迷的時期,可是我相信一個信念,就我們所經歷的這些低潮、黑暗,都只是一個過程,讓我們在過程中學習、強大,在經歷過這些挑戰以後,可以去到更好的地方。」

Marz23親吻兒子時父愛爆棚,一家三口幸福滿溢。(圖片來源/華納音樂)
Marz23親吻兒子時父愛爆棚,一家三口幸福滿溢。(圖片來源/華納音樂)

多了人夫、人父身分,Marz23最大的改變就是多了「責任感」。「以前做音樂比較玩票,反正開心就好;現在會比較認真在規劃事業,想照顧大家、照顧團隊和身邊的家人。金曲獎,其實滿意外會以個人身分入圍男歌手,因為今年的計畫是要讓自己回到團,因為今年是在TRASH15週年,我們會發一張15紀念專輯、會去海外巡演,年底也會在台灣辦一場演唱會。」

從最初在網路上釋出幾首歌,接著跑夜店巡迴場場爆滿,當時站在舞台上看著萬頭鑽動,就是Marz23在頂峰看過「最美的風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音樂被這麼多人接受、喜歡。

如今他追求的〈最美的風景〉已然不同:「我希望身邊的人都平安,身邊的人都快樂;我覺得快樂分很多種層次,最高極致就是除了自己很平靜、很滿足,身邊的人也都是。對我來說,那就是最頂級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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