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第13次金馬獎星光大道主持,楊千霈這項紀錄在台灣影史上無人能及,從被罵到零負評、被信賴,她說:「金馬紅毯已經不只是份工作,它記錄我人生不同階段,我也有幸見證華語電影的進展。」

「無心插柳」是楊千霈對自己踏入演藝圈的註解。一開始抱著打工賺零用錢心態,後來變專職藝人,早期做事只求不出錯、不被罵,在手握三金典禮星光大道主持棒之前,她先在典禮後台的「幕後直擊」特輯磨練,那個時期最大的福利,就是:「哇,可以看到金城武!」

紅毯履歷的開端,是2006年和歐漢聲(歐弟)一起主持金曲獎星光大道:「那時候超菜!第一次站在紅毯上,只會跟來賓說『你衣服好好看!可不可以轉個圈讓大家看一下?什麼品牌?心情如何』,如果是現在一定會被罵死。」她印象很深刻的畫面是庾澄慶、張學友、陳奕迅一起走紅毯,在事先不知道怎麼做功課的情況下,「歐弟就是模仿學友哥,而我穿得像舞龍舞獅,現在回想,怎麼敢這樣就站上台。」

楊千霈的主持生涯,已經和「星光大道」密不可分,深受金馬執委會與觀眾信賴。(楊千霈提供)

但2007、2008年她又先後接下廣播金鐘與電視金鐘的紅毯主持,到了2009年,楊千霈第一次和唐從聖搭擋主持金馬紅毯,至今她印象深刻:「那個年代還是靠大字報提詞,我們兩個就在現場,跪在地板上寫大字報,因為我們最清楚自己的慣用語。」但人算不如天算,來賓抵達的順序沒有完全照著流程走,場面相當混亂,如今已成往事,再回首雲淡風輕。

訪問楊千霈的過程中,她從包包裡搬出一大疊厚厚的A4紙,那是執委會為她準備、需要她好好研讀的資料;我隨手翻了幾頁來看,正、反面字跡都是她密密麻麻的個人筆記;從早期不知道怎麼主持,到現在駕輕就熟,楊千霈說:「忘了從哪一年開始,我主動爭取想看入圍影片做功課,以前這些影片只有典禮主持人才看得,13屆紅毯做下來,慢慢演變成我也有自己的SOP。」

楊千霈受訪時,分享她今年準備金馬紅毯主持所要消化的資料跟筆記。(吳小帽攝)

地下製作人 懷胎5月挺肚上紅毯

她打趣形容自己是紅毯的「地下製作人」,自嘲是有點偏執的控制狂,正式開會前一天就會向工作人員催資料、討rundown(流程),她認為「星光大道」要變成好的作品,身為主持人的她越早參與越好。她也察覺自己心態的轉變,一開始只把紅毯主持視為一份工作,後來發現自己是真的喜歡電影。

「每一年入圍作品角色、類型都不一樣,有新的導演、演員竄出來,所以這個任務最令我雀躍的過程,就是可以看到超多兩岸三地的影片,讓我真心想把訪問做好,不想流於窠臼。隨著年齡、心境跟工作專業度在改變,現在我是用高標來看待它。」楊千霈說。

所以每年入圍名單一公布,她就準備進入看片、消化資料的閉關期,好奇她的「閉關」能做到六親不認、連兩個女兒也不理嗎?楊千霈笑著搖頭:「我的大女兒,在我體內五個月的時候,就跟著我一起主持紅毯了;老二是出生三個月後,我要去主持,但上場前還在擠奶給她喝。」

2017年楊千霈挺著5個月孕肚主持金馬紅毯。(楊千霈提供)

她甚至為了金馬獎做了取捨,因為當時她奶量還很豐沛,如果不計畫性將乳汁分泌停掉,除了脹奶不舒服,也有可能在主持的時候因為太亢奮而噴奶;在工作與小孩之間選擇搖擺很久,最後只好對不起二女兒。

可能和金馬獎的緣份真的太深,現在才3、4歲的兩個女兒,已經知道媽媽近期為什麼忙碌,經常童言童語地對著她喊「金馬59」、「金馬獎加油」;不僅如此,楊千霈還發現,女兒們非常喜歡看到媽媽站在台上的樣子:「她們看到我在電視上就會超興奮,有幾次我在廣告空檔看到家人傳來的照片跟影片,她們會對著電視上的我大喊加油。」

這個動力促使她問自己:「我可以留下什麼作品去告訴孩子,媽媽以前做過哪些事?」所以主持金馬紅毯這麼多年,現階段楊千霈還有一個目標:「希望大家還記得,我有演員這個身份。」她的第一部戲,是和張孝全合演的《紫色角落》,今年他以《罪後真相》角逐影帝,兩位老友再聚首,楊千霈說很後悔自己當年沒有把戲演好。

搭擋吳念軒 約定合力作好一場秀

這幾年,她主持越來越順手,每年紅毯幾乎都安全下莊,她笑說:「以前被罵死了,大家都忘了嗎?包括反應、講話速度都會被檢討。其實每一組來賓,從紅毯開頭到走過來訪問結束,只有一分鐘,難度真的很高。」初次獲得「零負評」,她回憶應該是從「金馬50」跟黃子佼合作,因為他功課做到100分,她就逼自己做到120分,兩人相輔相成,妙語如珠,如魚得水。

楊千霈(右)在「金馬50」和黃子佼(左)一起訪問郭富城,該年度紅毯獲得零負評。(楊千霈提供)

如今她已成為「紅毯一姐」,這幾年陸續和劉冠廷、大鶴、徐鈞浩等非主持出身的演員搭配,需要幫助搭擋穩定軍心。

以今年的吳念軒來說,兩人一起主持入圍公布記者會,她就把握機會傾囊相授:「我先大方的告訴他紅毯主持是什麼狀態,跟他分享主持要注意的一些面向,很直接跟他說什麼地方要怎麼改進。其實我和他沒有那麼熟,當下也沒有思考這些話會不會讓他不舒服,我只告訴他『我想要你好,你好我就好,新加入的人比較容易被放大檢視,你被罵我也沒有好處,這個工作我們要共好』。」

她發現吳念軒真的把話聽進去,有時他拍戲很晚收工,凌晨還會傳訊息跟她討論,有一天他跟她說:「紅毯像是一場秀,我希望它可以像舞台劇一樣,我們一起做一場好的表演。」這番話讓楊千霈相當感動:「他真的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我們』要一起把這件事情做好。」

吳念軒(左)和楊千霈今年將攜手主持金馬星光大道,互動備受關注。(楊千霈提供)

只是在紅毯上站了那麼多年,難道不會想踏進典禮的殿堂?楊千霈說:「以前會想,但當時不論資歷或主持功力,我都還在摸索,自己也覺得不夠格;而時代在變遷,典禮並不是大家既定印象中的主持人才可以主持,所以我不會強求非得要怎樣。」

她反而用一種感恩的心,謝謝執委會跟觀眾一直很信任她,讓她可以一直在紅毯上拿著主持棒承先啟後,帶著身旁的搭擋,創造新的火花;她以一個更宏觀的視角看待這個任務:「能夠成為整個金馬獎的大環節之一,part of them(他們的一部分),我就真的很開心,因為10多年我知道有多不容易,因為我知道自己有多麽喜歡電影。」

楊千霈連續主持金馬紅毯10年時,執委會為她打造一座「十年有成」金馬獎。(楊千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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