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歲那年,林家佑右臂長了骨肉瘤,手術是在保命與失去一條手臂的風險間做選擇;29歲前夕,他參加《全明星運動會4》刷新大會游泳紀錄,他說:「我想拿冠軍,重新開始,和5年觀察期說再見。」
林家佑外型俊俏,曾是《大學生了沒》班底,大學畢業後,考慮要往演藝圈發展,還是走所學的設計本行時,已經痛了一年、需要吃大量止痛藥的右手上臂,被診斷出疑似惡性骨肉瘤,「醫生跟我講完『可能』的時候,我當下有種世界停下來的感覺,對未來的迷茫、煩惱瞬間都不重要了,因為我可能沒有未來。」
幾天後他回新竹老家當面告訴爸媽,回診當天由雙親陪同,林家佑回憶:「宣布確診的時候,爸媽站在我後面,我已經石化不敢動;自己沒有什麼情緒,而是擔心他們的反應,因為他們各自表現出我這輩子沒看過的樣子,我媽直接走出去哭,我爸很慌張地問醫生自己能做什麼。」他補充道:「我爸平常不是這樣,他是個很嚴肅的人,我知道他當時有多焦慮。」(延伸閱讀:死神曾擁抱的孤僻男星:比死更令我害怕的是沒努力活在當下)
回到家,林家佑獨自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屬於自己的情緒才開始出現。其實手痛很久了,多少有些心理準備:「但還是會想怎麼會是我?尤其我看起來超健康,在醫院中的患者也算年輕,怎麼可能在這時候拿到這樣的報告結果?前兩天我還在思考未來,有點徬徨但充滿希望,突然全沒有了。」
醫生說因為是早期發現,存活機率是64%,現在林家佑回想,還是苦笑著說:「聽起來機率過半好像滿高的,如果這是抽獎,你絕對會參加,可是當它是你的生命的時候,聽起來很低耶!」
等開刀、治療的那個月,他什麼都不在意,在隨時可能喊卡的生命面前,他思考變得很單純,每天只想在家跟家人、狗狗相處。
手臂少一條肌肉 吃飯拿不動湯匙
惡性腫瘤長在右側上臂接近肩膀的地方,「如果範圍過大,有可能要整條手臂切除」;手術當天早上,林家佑進開刀房前,特別請媽媽幫他拍下一張照片:「以後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不確定這條手臂還在不在……開完刀後我眼睛一睜開,第一時間不敢找我的右手,先用左手慢慢去摸,摸到了、手指也還可以動才鬆一口氣。」老天眷顧,腫瘤切除得很乾淨,他不僅留著手臂,連化療也不用做。
前年他推出寫真書《REBORN》,完美的肌肉線條令許多人讚嘆,也增加不少粉絲,但手臂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那是手術切掉一整條肌肉的軌跡。
「我剛開完刀的時候,水杯、手機都拿不起來,吃飯拿湯匙食物還送不到自己嘴巴,只能全部用左手,心情很失落沮喪覺得自己是不是殘障?」失去的那條肌肉不會長回來,別人手臂有三條肌肉,他只剩兩條,經由自己慢慢復健近一年,才恢復到一般人的強度。
他在書中寫著:「你手上的寫真集,是我與疤痕的和解。」
林家佑說:「從開完刀、復健到重返工作,我刻意讓自己很忙、腳步很快,這樣我就沒時間去面對這件事情;直到要出寫真書,我才發現自己一直把心情丟在一邊,沒有真心去接受我的失去。有一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書桌前,從頭到尾回憶、再感受一次整個過程,很多情緒才自然流動出來,大概延遲了兩年。」
寫真集象徵重生,參加《全明星運動會4》對林家佑的意義則是另一個開始,因為手術後的5年觀察期到2022年12月結束:「在這個時間點,我想要拿一個冠軍、重新開始。」他不僅在測試賽就刷新該節目四季以來游泳項目的紀錄,也被藍隊隊員選為隊長。
「我的個性比較慢熱,當選為隊長時,我心想『完蛋了』,因為當隊長要很果斷。後來錢姐(錢薇娟)告訴我,我可以有自己帶隊的方式,她讓我自由發展,我不是那種會精神喊話的隊長,我可能比較會觀察情緒、察覺誰的狀態比較不OK,私下關心他們。」(延伸閱讀:彭小刀的人生競賽學:成功之前先學會跟失敗共存)
樂觀是種選擇 學會期待好事發生
他特別提到,藍隊在一開季6連敗,「雖然我因為生病過,精神比較堅強樂觀一點,但連續輸了6場,看到對手開心歡呼,還是要保持運動家風度,真的很沮喪。反觀錢姐,她有她領隊的壓力,情緒卻完全不會給我們看到,她一直提醒我們要記住失敗的感覺,這種感覺成為接下來一定要贏的動力。」
輸贏有多重要?林家佑想了想表示:「做演員,得失心過重會影響自己的表現;但是在運動場上,如果沒有輸贏的慾望,就乾脆不要比賽。」
他說自己原本是個「凡事準備好,確定會贏才會去做」的人,但參加《全明星運動會4》,每週接到要比賽的項目,從練習到錄影,多數時候是還沒準備好就必須上場了,「前面輸了這麼多場,我更想要贏;花了很多時間練習,沒有好的表現就是否定付出的時間,雖然輸贏聽起來很膚淺,但那是對努力付出的一個肯定。」
至於演員這個行業,接戲、拍廣告常常試鏡N次才中一個,「所以入行之後,我學到的就是調整得失心,習慣沒有被選上、習慣我盡力了,在當下表現好,結果就不要放在心上」。
即將從術後5年觀察期「畢業」,林家佑回望歷程:「前面兩年偶爾會擔心(復發),但後來慢慢學到,不想才是對的,因為一直擔心,又不一定會發生,如果真的發生,再來處理。我從來也沒想過自己會得癌症,結果還是得了,所以不要窮緊張、擔心沒辦法控制的事情,是我經歷這場病的最大收獲。」
「別人常說我看起來很陽光,其實我不是天性樂觀的那型。但與其煩惱沒辦法決定的事,倒不如去期待更多好事,那是一種選擇。」陽光下,林家佑漾著閃耀笑容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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