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他是造就羅志祥、歐漢聲、5566的推手「孫總」,現在他是有近10萬訂閱的Youtuber「孫腫來了」,61歲的「喬傑立娛樂」創辦人孫德榮經歷一場全膀胱切除的癌變,7年來沒有倒下,若用一個字形容他,我會選擇:狂。
先快速回顧一下孫德榮的抗癌故事:他罹患的是膀胱癌3期,自費20多萬做了3個月放療、化療失敗後,不得已開刀切除全膀胱,再以大腸做成人工膀胱,除了每隔1個半小時要跑一次廁所的不便外,對於目前的身體狀況,他的形容是:「一場病、治癒了。把自己當正常人,你就是正常人;心理影響生理,所以我不把它當一回事。」
即使面對病魔挑戰,孫德榮的「狂」仍絲毫不減。當年他做完手術,醫生擔心癌細胞沒清乾淨,希望他出院後再回院打化療,卻被他斷然拒絕:「我問醫生說打化療會不會好?他說不一定。既然如此,我認為我已經做過放化療和開刀,我要重新生活了,你還要讓我(因為化療)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拒絕。」於是在半年的復健期後,他毅然拔掉身上的人工血管至今。

孫德榮(右)鬼門關前走一遭,面對癌細胞,他有戰勝它的意志力。(孫德榮提供)
那半年,他最大的課題是走路和夾尿,「因為我整個膀胱拿掉,沒有括約肌,一用力就會漏尿,所以我一天走兩小時,重新控制肌肉。」所以問他「生病後最大的改變是什麼」,他的答案不是心靈層面,而是:「上廁所。你們覺得稀鬆平常的事,對我來說是大事。」
他還說:「常有人問我得了癌症之後有什麼忌口的?我都說『忌不好吃的東西』,因為不好吃會影響心情,心情不好怎麼會活得好?」說完,一聲「哈哈哈」爽朗的大笑。
孫德榮的狂人型格,年輕時就種在骨子裡了,並不是事業有成、功成名就後才顯露出來。他小時候家境不好,一家六口擠在三重的13坪屋,所以從小就立志要發達。
《維基百科》記載他有一個很特別的「拜年」故事,是他大年初一被父親帶去老闆家拜年,當時他心想:有人來拜年代表你是成功者。所以當下暗自發下豪語「長大要人家來我家裡拜年」,日後他果然做到了。

孫德榮的人生很寫實透明,連掛尿袋的照片都願意提供給媒體。(孫德榮提供)
跨足新媒體源自好勝心
很多人認識孫德榮的時候他已經是「孫總」了,好奇他菜鳥時期是什麼樣貌?他不改本色說:「我沒有菜鳥(階段),連當兵(海軍)時艦長說我不像新兵,我還回他:『新兵長什麼樣子?』工作上,我不相信試用期三個月,我都是一個月就要調薪,不調我走人。你要把它當事幹,每件事你才都能處理好。」
就像他開頻道當Youtuber,也是源自於好勝心。
問他經營頻道對他的意義,他非常誠實地說:「表示新媒體我也掌握到啦!我就是有不服輸的精神,做什麼都要成功。」
Youtube頻道營利必須符合兩個條件:訂閱數1000與觀看時數4000小時以上,於是「孫腫來了」上線前,他拜託所有親朋好友訂閱,第一支影片推出就有10多萬人觀賞,首發就跨過門檻,他得意地說:「我自己會安排策略,你們看我做事情,都覺得怎麼那麼聰明、那麼容易,其實我經過很多思考,只是你們看不出來。我一個60歲老人開的頻道,一年五個月有近10萬訂閱,也算厲害了吧!」
這位狂人,曾經在手術後,因為心理障礙、不想被人看到掛著尿袋的樣子,而把抽了多年的菸戒了,如今卻在頻道中赤裸地交代病情、把生病的樣貌和許多私生活展現在網民面前,這樣的轉變他輕描淡寫地說:「對我來講,這只是人生的過程。」
對於生命,他如此看待:「命是上天給的,什麼時候讓你走你就會走,我一直很滿足我所擁有的一切:做我想做的工作,隨便放個屁都是新聞,我家的一切都是我白手起家賺來的,沒有靠任何人,這樣的人生我還不滿足嗎?我超滿足。」

無懼死亡的孫德榮,已經辦過生前告別會了,還開雙現場,有近千人參加。(孫德榮提供)
所以可以毫無避諱地跟他談論死亡,「有什麼好恐懼?這是一定會碰到的啊!把它準備好,你就什麼都不怕」,邊說他邊領著我走到他家中走廊的一幅油畫前,告訴我那是他的遺照:「很多人因為沒準備,所以家人胡亂湊,遺照不是你最喜歡的,衣服也不是你最喜歡,所以我寧願先準備好」。
訪談當天,他結束工作後就在助理陪同下出門訂製燕尾服,「做未來的壽衣,我人生最後一套衣服」。
還有財產規劃。他30幾歲就留了100張百元新鈔要當手尾錢,為何那麼年輕就有此想法?孫德榮笑說:「因為零錢太寒酸了,我把這一萬元留起來,一增值、二收到的人也很有保留的感覺。不覺得很好嗎?」
至於遺產,他說:「我的遺產不是只有姓孫的可以分。」因為他從小跟媽媽這邊的親戚一起長大,整個家族都是受薪階級,養兒育女很辛苦,既然他有能力,他想照顧這些親人。

當天訪問結束,孫德榮(右二)就去訂製他「人生最後一套衣服」。(孫德榮提供)
想要有孩子陪伴過生活
目前他獨居,家裡有傭人,但主要生活起居、工作安排,還是由情同父子的經紀人修毅、冠達照顧,他們過去分別是喬傑立團體「太極」、「魔幻1+1」的成員,孫德榮說:「他們都把我當親爹,我住院都是他們輪流看護,把我照顧得非常好,我已經跟家裡交代,將來遺產會分給他們。」
把生死看得這麼透徹,還沒有什麼放不下的?
孫德榮說:「應該沒有耶!我這個人就是拿得起放得下,所以喬傑立做累了,我說收就收。我現在頻道不接業配、做很多事情都不收錢,只是在滿足自己的成就感,因為我的人生沒有成就感會很快就死了,我可以打破很多規則,創造很多新的第一名,創造新的成功新的收獲,這些都是我活下來的動力。」

經紀人修毅(右起)、助理小四、昔日Gino(左),經常來家裡陪孫德榮吃飯。(孫德榮提供)
既然如此,如果滿分是10分,對現在生活的滿意度是幾分?他想了想說:「6分。我希望有一個人跟我住,養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衣食住行他都無慮,讓他好好規劃自己的未來。」他的意思不是找戀愛對象,很愛小孩的他希望有緣能遇到一個像父子關係般的孩子,但他也清楚,無法強求。
對於外界的評價,孫德榮總是說:「care(在乎)他們幹麼,對得起自己就好了,他們不是我,除非他們比我好,才有資格批評我。」但狂人如他,獨自住在偌大的豪宅裡,還是有孤單寂寞的時候。

這張在家中走廊的油畫,就是孫德榮未來的遺照。(孫德榮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