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38年趙氏家族隨國民政府戰艦撤退來臺,落腳處的臺北市汀洲路眷村,這是趙家眷村家常菜的起點,家族至今開花結果至第五代,改由趙佳祥、趙佳宏兄弟掌舵,在臺中開餐廳創業,以臺味眷村菜,傳承昔日的光陰故事!
「我們是臺中空軍眷舍裡的新移民,從來沒住過眷村的芋頭蕃薯,現在反而住在裡面,賣起了眷村菜!」哥哥趙佳祥驕傲地說,拿出珍貴的家族合照,指著泛黃的黑白照片,這是從中國大陸來臺的爺爺與臺灣奶奶留下來的愛情信物,也是芋頭、蕃薯文化融合的證明,而第五代用眷村菜與老臺菜的味道串聯回憶,細訴每道菜背後的專屬故事。

芋頭蕃薯 混血體質的認同感
多年前,趙佳祥一家人途經臺中眷村文物館原為北屯新村的空軍眷舍,200多坪宿舍保存眷村聚落,也讓趙佳祥父親想起在臺北汀洲路的成長場景與回憶中的香氣,而這也是趙爸爸時常對孩子描述的情景,趙佳祥說:「父親與叔叔在門外跳著畫格子,廚房裏頭的奶奶正在烹調紅燒料理,陣陣香味隔著牆都能聞到。」
紅燒料理是專屬趙氏的家族味,傳遞了刻苦環境中,長輩對他們的愛。「爸爸以前常打籃球,還是童子軍,一群男生活動結束直奔家裡,他們都知道奶奶燒得一手好菜,尤其是紅燒金目鱸、紅燒獅子頭,醬汁甜甜鹹鹹,盛飯淋上醬汁就能飽餐一頓。」趙佳祥轉述父親的話,一鍋紅燒菜填飽一群小夥子,是大時代下的勤儉生活寫照。

第五代趙佳祥、趙佳宏對芋頭蕃薯的身份認同也是從味道開始。「雖然我們不是眷村長大的小孩,但從上一代的故事,融合新世代創意,賦予舊時代新生命,勾勒出屬於我們這一代心中的故鄉!」而這是也是他們希望透過味蕾記憶重新建構眷村文化的重要拼圖之一。
「眷村菜融合了中國大陸各省份菜系,想要呈現也呈現不完,所以我們把記憶中的菜煮出來!」而這些記憶中的菜色,都是出生於臺灣的奶奶揉合爺爺家鄉味的好廚藝。
「我們不再侷限傳統眷村菜色,料理是多元文化融合下碰撞出的美好滋味!」趙佳祥自豪地說。他們將奶奶拿手的「紅燒金目鱸」、「紅燒獅子頭」,加入了埔里紹興酒,以小火慢燒讓紹興味融入食材,酒香撲鼻,家常老菜搖身一變為餐廳超人氣必點菜色。

每道菜餚都有它專屬的生命印記,像是餐廳裡知名的士官長三層肉。
趙佳祥說,這道菜的手藝,是爸爸承襲自一位曾在家中工作的老士官長,那時,老士官長為解思鄉情愁,總待在廚房做菜,其中最常做的是東坡肉,他親授爸爸怎麼挑肉、綁棉繩、調配醬料,歷經多次改良,去除油脂、加入辛香料提味,香氣濃郁且入口即化。
只是東坡肉怎麼會以老士官長為名?趙佳祥補充說明,「當年遇上921大地震,老士官長來不及逃出被土石淹沒,因此以他的軍職命名東坡肉,紀念一路走來有老士官長的支持。」大雜燴的眷村菜,吃的不僅是回憶,更是背後蘊藏的人生酸甜苦鹹故事。
延續家的味道 兄弟倆放棄本業
而會承接臺中眷村文物館,則是第五代芋頭蕃薯與家族的另一個轉捩點。昔日,趙佳祥父母親因緣際會落城山城埔里,為了生計,奶奶把廚藝傳授給媽媽,成立「方正谷地方菜」餐館,應用刺蔥、筊白筍、檳榔花在地食材,吸引老饕慕名而來、品嚐山城之味。
儘管開業近20年,客源穩定也小有名氣。不過當時,全家早已有了共識。「我們兄弟從沒想過接手餐廳,媽媽也想著,再給他們一年時間還清房貸,餐廳就做到他們那一代吧!實在太辛苦了…。」
因此兄弟倆努力念書,趙佳祥是臺中科技大學商業設計研究所碩士畢業,弟弟趙佳宏則是一路從國立雲林科技大學電機系學士、碩士畢業,再進攻博士。因為找一份高薪工作穩當過日子,才是父母對他們最大的期許。
不料母親才剛提及退休念頭,就生了一場大病,倒臥不起…「當時我們都還是學生,什麼事也幫不了,爸爸一人撐起餐廳內外場大小事,正在研讀博士的弟弟假日偶爾會從外地回到餐館幫忙,也看到了爸爸被廚師刁難的場面。」使得兄弟倆強烈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保有並傳承趙氏家族的獨家味道也變得刻不容緩。

走出山城 讓眷村味綿延不斷
趙家兄弟要守護的不只是用味道代代相傳,家的共同記憶,更想為臺灣這片多元文化融合的人們,留下更多回憶。
他們決定走出南投,前往與父親兒時成長環境相似的臺中北屯新村,創立臺中分店,主打眷村味與臺菜的創新結合,就是為了透過多元的在地菜色,呈現臺灣文化融合的包容性。
像是奶奶親傳的「鯧魚芋頭米粉」的道臺菜,弟弟趙佳宏以巧思改造,將花鯧沾粉油炸,創造出近似土魠魚口感,再加入大甲芋頭與肉丸仔,使得這道象徵「芋頭蕃薯」融合的菜色,成為他們的招牌菜。
「只要屋裡有人在,屋裡的記憶就會繼續滋養下去。」
眷村的故事有人傳頌,便能代代流傳,一如趙家奶奶好手藝至今傳承到家族第五代手中,是長輩鄉愁的味道,更是他們落地生根後,家的味道。趙家兄弟扛起延續家族命脈使命,發揮眷村最真實的克難精神,而以美食維持生計,便是他們被看見的方式。
「只要菜色不消失,我們的價值就在,這便是我們的使命!」
